舊金山留學日記 EP 11 | 給 H 的信

親愛的 H,好一陣子沒有聽到你的消息、也很常一段時間沒有想起你了,說實話也並不讓人意外,畢竟我們從來就不是什麼密集聯絡的關係,僅只是我某方面來說很嚮往你靈魂的某一個面向的、而因此而重視並惦記在心裡的一個朋友,有時候回想起來我之於你也或許僅是當初因為活動交集而相識的一段關係,那些夜晚兩人的散步或是我自以為交心的對話也都只是剛好那時候的你不排斥、而我剛好在那裡,對於這種關係之間的不平衡當初或許有些介意,但現在也能夠理解,甚至對於我剛好在那裡就感到慶幸了,我喜歡那些聽你說話的時刻,也還有些眷戀你在夜色微涼的時候借我穿的外套,我們的交集從來就不是我覺得能夠擁有的事情,愛上一匹馬、但我的家裡沒有草原,很多時候聽你那些無所顧忌又自由自在的冒險和想法,我獨自思考時都會想起宋東野的那句歌詞,寫的很美、又如此貼近現實。

最近我常常對於生活圈裡的人際裡感到窒息,他人過度的貼近、又或是拿捏不好距離的相處,種種都讓我覺得筋疲力盡,晚上我不敢在舊金山的市區獨自出門,但困在房間裡又有一種無處可逃的焦慮,所以我開始和其他各式各樣的人,例如街區裡的警衛和大樓的管理員聊天。

我喜歡那樣,在我碩士生活以外,還有其他人的世界,無關考試、無關就業、與我所處的所面對的焦慮和壓力無關,他們有他們生活的煩惱和故事,我喜歡就那樣找個理由待在他們附近、就那樣小小的聊一下,提醒自己我渺小的生活以外,這個世界還在運轉。

今天和門口的警衛聊完天回去的路上突然想到你,想到那次 C 從國外回來久違的大家都在台北一起約了一頓飯,吃到後面大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然後你默默消失去和餐廳的店員聊天喝酒,我是不是某方面來說變得像你了呢、又或是以前我嚮往的、你的樣子,原來之所以嚮往就是因為那也是我想要辦到的事情,而我現在終於遵於本心了呢。

以前總是有些羨慕又有點氣惱,你的注意力好像從來不是真正放在我們這些朋友身上,而是四散的、關於你的好奇的,但今天我也突然可以理解了,在那些大家話題不脫作業和工作、又或是約會和派對八卦的時候,我真的好需要只是單純地聽聽其他人的故事,告訴我某個朋友在日本遇到地震嚇壞了、告訴我他因為健康所以不能吃糖,我喜歡那些細碎的小小交集,和初次認識時我們彼此釋出的善意。這邊的人會在聊天散會時親切地握一下手或是擊拳,我是真的想和我的生活圈以外的人交朋友,因為有些時候我覺得明明我能理解,卻還是無處可逃,被困住的感覺那麼鮮明,而我們所有人好像都是盲目的老鼠在那圈塑膠滾輪裡焦灼地跑著。

告訴我你的名字、和我說你的故事,每個我遇到的人都對我好親切,有些時候我在想或許他們也很孤單,守門的時刻或許也需要有人聽聽他們說話,而敏感又脆弱的我每次受到他們溫暖的招呼的時候都總是覺得內心很踏實,我想我其實也不是變得像你,因為我知道我們終究是不一樣的人,但在我們的行為重疊的時候還是泛起了一絲懷念又親切的感覺,H,與其說希望你無論在哪裡也一切都好,倒不如說我相信你就算沒有我的祝福也一樣會過上你想過的、充滿冒險又紮實閃亮的日子,但就算是這樣呀,我還是想在這裡吹著晚風很誠懇地衷心祝福你,謝謝你讓我看見了自由的靈魂會有的樣子,而也讓我有了一些些隨心所欲的勇氣,明明知道你大概永遠不會看到這封信,還是希望這份祝福的心意可以傳到你的心底,有機會見面的話再一起挑戰一次 Drinking Way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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